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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H】松林与白桦(900G)3-4


3


我真正的结识盖文 里德这个人,或者说真正成为他的朋友是在这很久之后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便是通过我们在月台或者火车上的偶遇时他的叙述大概明白了他所经历的生活,在火车铁轨的咣当声和他的咳嗽声里,这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似乎化作了吹过松林的大风,席卷了我的脑海,每次听完他的故事我总是会发好长时间的呆——别笑话我,哪怕是鹦鹉螺号里游览过的人听到这个故事也会吃惊,何况是区区凡人的我。

那时的火车还在咣当作响,我盯着我的《红与黑》发了一个小时的呆——现实中的故事远比看于连布置大教堂有趣,我还是心绪难平,坐立不安的仿佛有人将我置于滚烫的炭火之上,也许是因为长期记录这些故事所带来的寻血猎犬般的本能告诉我,我遇见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传奇,或者是因为那人那双绿得让人心惊的双眼——总之,让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立马跳了起来,匆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罗织着不让自己的拜访太过突兀的理由,但此时此刻火车停了下来,我无比遗憾的从车窗处看见他们下了车,就在底特律这站。

这意味着我的访问铁定泡了汤,我的故事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葬送在了底特律圣诞前夕那厚厚的月台上的积雪里,可我和罗夏的目的地还在远方,我只是遗憾为何不能随他们同去,时光在人类身上倒流,仿生人拥有永生,他们将时间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渴望随他们去追逐那种摆脱时间,战胜时间的快感,那个男人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条倒流的河,它冲刷着你的灵魂,让你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感受到一种看得见却无法真正拥有的自由。

我呆呆的盯着罗夏,直到他抬头看着我,“你希望我不在这里,”他总能明白我内心真实的、最残忍的渴望,“好让你去追寻你想要的。”

我没法反驳他,上帝知道我有多想提着行李随他们而去,我只好用一个耸肩作为我的回答。

可罗夏恰好让我意识到了我不是真正的有那份自由,那份自由是属于他们的,而我们的桎梏则化作火车的动力,将我们拉到更远的地方去。

4.

我知道这篇小说写出来必定会有些唠叨的嫌疑,甚至会被好事者议论我虚构了这样一个故事,好让自己卖不出去的书快点脱销,对于这种言论我呲之以鼻,但我可以告诉我的读者们,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哪怕其中有些我添油加醋的成分——毕竟距离我那一次在火车上见到盖文里德,已经过去了整整46年,我之所以想到要写下这个故事,只是因为我最近受到了一封远方的来信,我想这应该足以证明我的故事的真实性。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个小包裹,因为上面除了我的地址外什么都没有,我将信封倒过来,从里面滚出了一个小小的环状物——仿生人的状态灯。

我瞬间感到一种克制不住的狂喜,那些风雪和松林的气息重新凑到了我的鼻尖,火车铁轨的咣当声犹在耳畔,可随后它们退潮,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如同北冰洋的海水涨潮漫过我的胸口,以至于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房屋化作火车包厢,地基化作铁轨,玫瑰化作冰雪,将我带回那个记忆的原点。

“是他们,应该是,”我低声告诉罗夏,底特律的月台上冷得像是地狱,“我们过去。”

“你自己去,”罗夏打发我,他要看图纸,“帮我带一瓶花楸白兰地。”

我恶狠狠的把钱塞进兜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喝你那下地狱的玩意,你这只魔鬼诅咒了的大渡鸦。”

“冰的,谢了,猫头鹰先生。”我见鬼的伙伴在我身后嘲笑我。

我走过去时他们似乎正在因为盖文能不能喝酒而争论不休,我仔细看了看他,他已经约莫45岁,细想我和他上次的见面,他已经摆脱了拐杖和润喉糖,如果我的计算没错,他已经快要到而立之年了。

我悲哀的发现他跟我听说的一样,时间总会给不服从它的人很大的教训,这些时光倒流的人们他们的寿命都不会太长,看来我萍水相逢的朋友也不会例外了。

“Homo!”上帝啊,盖文的声音把我吓了一个啰嗦,他拿着手中的香梨白兰地朝我走来,表现的似乎从未忘记过我,或者是我们还在多年前的火车上,而他们只不过是下车买了一瓶香梨白兰地,“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哪都不奇怪,”我笑着回应他,仿生人对我点了点头,“去喝一杯?”

“好啊。”盖文这次可没在管他的仿生人,拐着我的肩膀把我拉进了酒吧,“别跟着我,你去四处看看。”他在酒吧门拉开那一瞬间扭头说,混着热风,也不知道仿生人听清了没有。

我向来喜爱龙舌兰,可银快活不和我的口味,心不在焉的啜了一口,柠檬汁和盐巴的味道还在我的舌尖跳舞。

“我在申请一份新工作,”盖文先开了口,“我去底特律警局投了申请,他们说正在考虑,还有理查德。”

我很少会引用他的原话,因为他的表达着实不符合任何一个地方的语言习惯,他的叙述大部分都是这样:“我怎样怎样——还有理查德”,这个仿生人似乎成了他说话的后缀,后来我才知道,理查德这个仿生人是他生命的后缀。

“那很不错啊。”我衷心的说,尽量展现出他所期待的,我作为一个朋友的热情。

“我知道你想听故事,”眼前的男人一口饮下子弹杯里的银快活兑奎宁水,对我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就像当年那个在火车上的一模一样,“别问我怎么直知道的,你的眼睛里写着呢。”

我坦率的笑了笑,“我以为你盯着我的眼睛是因为觉得它们好看。”

他也回报我一个笑容,“它们确实蓝的像太平洋——他妈的,这比喻,我都给自己鼓掌,”他话锋一转,“但它们也没有波澜。”

此刻我感觉我像是在打扑克,对面是一个惯出老千的鸡贼,或者牌技奇高的高手,但不管如何,他如此打太极的语调真的惹火了我,我决定给他一记重击。

“人的眼睛只有看到自己有情感的东西才会产生情感,”我解释道,“就和感应线圈在磁场里会有电流,如果你想看一双那样的眼睛,你大可以回头看看。”

他得意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做贼心虚的诡异表情,他慢慢的回过头去——仿生人在他身后看着他,“他妈的,他妈的,”人类像是被揪了尾巴的猫,“你能不跟着我吗?!见鬼!”

但我感觉他并不太生气,而我刚才的话也没有错,我一直看见仿生人从门口走进来,空茫茫的眼睛里只有两个黑色的焦点,像是两把狙击枪,紧接着,他看见了盖文——我无法形容那种眼神,仿佛是灰色的玫瑰绽放,冰雪初融,又仿佛一千棵一万棵白桦树从灰色的、充满希望的土壤中生长。

“我们该走了,”白桦林的风声冰凉而温柔,“要赶不上火车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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